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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自由

第10章 自由

重新回到韦伯之家的时候,韦伯太太显得十分惊讶,在她的想象之中,两个女孩应该会遭受到非人的折磨最后消失踪迹,但她们俩不仅没有出事,全身上下一篇完好,谈笑的时候也并未让人感觉到不对劲,简直就像去朋友家做客后一样。

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,也不是韦伯太太打听了就可以干涉的,女孩们回来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,除开祝福和额外附赠一些小零食,她也做不了更多了。

伊芙正坐在窗边看向外面的景色。

无论什么地方,到了夜晚,都让人有些畏惧,即使是在人声鼎沸的城镇中,外面零零散散能看见几栋有火光的房子,除此以外便几乎没有光亮,为了明天的工作,多数人已经睡了。

今夜的天空很奇怪,虽然有月亮,但时不时会出现一朵乌云将那份银色的月光给遮住,让大地重新恢复黑暗。

爱莉西亚此时也已睡去,吃过饭后,女孩自觉无趣,在客房稍微玩了一会儿,便直接睡觉了。

“明天就从这里离开,准备去公爵领。”睡前,她这么下达了指令。

对于今天的事情,小姐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
伊芙很清楚这件事。

无论是那个骑士,亦或者是那个贵族,小姐从来没有将他们视作威胁,甚至说,对于小姐这样有力量的人来说,那些人只不过是渣滓一般的存在。

自己接受了小姐的恩惠,追随着小姐,但却连那种渣滓也害怕。

我,真的有能追随小姐的能力么?

伊芙看向熟睡的爱莉西亚。

她站起身,轻轻走到床边,将被子的一角盖在爱莉西亚的身上,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女孩的身体,顿时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感传来。

伊芙并不感到奇怪,早在几天前她就发现了,每到睡觉的时候,爱莉西亚的身体就会变得如同冰块般寒冷,直到早晨才会逐渐变好。

小姐需要什么,伊芙很清楚。

虽然没有明说,但种种行为都已经暗示了她爱莉西亚真正的目的是什么。

作为一位始祖,她想要的是一个新帝国的诞生,而不是权力与地位。

未来小姐遇到的存在会更加害怕,而到了那个时候,自己又真的能够掌握这份力量么……

伊芙摊开手,掌心中出现一道流动的血液,那血液涌在一起如同有生命般开始盘旋,紧接着化为一个血色的光球。

如果把这个光球扔出去的话,一定能够炸掉那个城堡的吧?

伊芙很确定。

在被爱莉西亚初拥过后,她的脑海中便涌现出了许多不能言说的本能,虽然她无法解释,但手中这个由自己魔力和血液制造成的炸弹,一定能够达到这样的杀伤力。

只是,更多的……

伊芙不再想下去了。

家被毁掉后,她的记忆便只剩下鲜血与折磨。

地下室,奴隶贩子,鞭子,老鼠,黑暗,幽闭,以及最后的背叛。

在那样的世界中,只有畏惧才能让你受到的痛苦更低一些,所以,畏惧成了她的本能。

即使幸运降临到她的头上让她拥有了力量,伊芙也依然畏惧。

月光又一次被乌云所遮蔽,她将手中的血球捏碎,任凭那鲜血滴滴答答。

“果然……还是不行么。”

“什么不行?”

砰。

突然后脑勺被人弹了一下,伊芙转过头来,爱莉西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,她站在床上看着伊芙,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。

“小姐?”伊芙张开嘴有些惊讶,“您不是睡着了么。”

“你站在我旁边稀稀疏疏的,我怎么睡得着。”爱莉西亚翻了个白眼。

“对不起,我以后不会了……”

“谁叫你道歉的。”正对面朝着伊芙的额头又弹了一下,爱莉西亚看着捂着额头一脸委屈的猫耳娘,不由得轻笑了一声,“以后少道歉,听到没有。”

“我知道了……”

这孩子,还真容易钻牛角尖。

醒来的第一时间,看着伊芙那样的表情,爱莉西亚就已经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了,无非是下午的那些事情。

现在的伊芙和刚认识的那只奴隶猫娘,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。

自己只是给了她一把刀,一把强大到可以斩碎她所有敌人的刀,但这并不会改变握着刀的人。

她本质上还是那个顺从的听话的奴隶。

所以她对伊芙说,试着去握住刀,试着不要去害怕那些东西。

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,好像并不乐观。

真是不让人省心。

爱莉西亚叹了口气,从床上跳下来,也顾不着更换衣服了。

“伊芙,走吧。”

声音从耳边响起,伊芙抬起头,这才发现爱莉西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展开了双翼,她猩红色的眼眸注视着伊芙,让人畏惧,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份安心感。

“去哪儿?”伊芙不解的问。

“去你原本在的地方。”

“原本在的地方……”伊芙突然有些发愣,但紧接着她便意识到爱莉西亚在说什么了。

“我……知道了……”

伊芙紧咬着嘴唇,她低下头,强行控制着眼眶的泪水。

果然,小姐还是嫌弃……

啪。

又是一记来自爱莉西亚的重击,这次女孩并未收手,而是用力敲打了伊芙的小脑袋瓜。

这一下的攻击力给伊芙打蒙了,因为惯性她跪了下来,双手撑在地面上一脸茫然。

“没准备把你丢掉,先带路。”爱莉西亚叹道。

“嗯嗯!”伊芙这才连连起身,她展开双翼,轻轻一跃从窗口跳下,双翼颤动漂浮在半空中。

“你之前跟我说过亚人的记忆一般都要更好一点,当时的路还记得吧。”爱莉西亚问。

“嗯,记得。”伊芙回答,“当时运输的时候,他们也没把我放在心上,所以……”

“那就走吧,全速。”

“是。”

唰!

翅膀扇动的那一瞬间犹如突破音障一般发出一道巨响,原本寂静的周围突然又变得有些嘈杂,听到巨响的人们不约而同的起身,火色陆陆续续亮起。

“所以说不要那么刻板啊,全速前进也要学会小声的啊,唉,这孩子。”爱莉西亚拍着自己的额头无奈摇头。

算了,下一次再好好教她吧。

她迅速追了上去。

真正放开限制的力量后,二人的速度就达到了一种临界点,只是扇动翅膀的速度便超越了音速,在这种速度下,迷雾之森也显得是那么的狭小,还没来得及反应,之前花几天几夜才走出的森林便一眨眼消失了,紧接着又是不认识的几大片区域,不知道过了多久,伊芙慢慢停了下来。

“这是哪儿?”

看着悬浮在天空的伊芙,爱莉西亚随口问道。

“卡洛斯教宗国,圣玛尔塔主教区。”伊芙的声音有些悲怮。

“到了么?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倒是没想到起点居然会是教宗国,难不成教廷都喜欢做这种畜生事?”爱莉西亚摇了摇头。

感觉不管是现实还是异世界,教廷这东西就从来没有当过正派呢。

“战争被挑起后,人类的教廷便承接了奴隶的收购工作,脏活由教廷来干,这是整个人类的通识,至少当时我是这么听到的。”伊芙说。

“好吧。”爱莉西亚耸了耸肩,“地点呢。”

伊芙指着城镇中被巨大城墙所包裹的区域,顺着伊芙的指向的方向看去,爱莉西亚这才注意到那边有着无数卫兵严加看守,甚至细细一闻还能感受到些许血液的味道。

“玛尔塔监狱,或者说,奴隶市场。”伊芙的声音有些颤抖,爱莉西亚听得出来女孩正在极度克制着自己的心情。

“你就是从这里被运走的么?”

“嗯。”伊芙点头。

“没想过逃跑么?”

“周围,是有魔法屏障的,就算想逃也逃不掉,即使突破了屏障,还有士兵在等着。”伊芙抬起头,爱莉西亚这才发现女孩那繁星般的瞳孔居然毫无生气。

“我们是奴隶,不是俘虏,一旦被发现,结局只有被放弃,所以……”

唯有顺从。

爱莉西亚在心中接过伊芙的话。

虽然救了伊芙,但她内心中的一部分却依然拴在这个人间地狱之中,即使获得再强的力量,那失去的勇敢和不敢属于她的顺从也会永远停留在她的心中。

就像初见时那样,她只能逃,逃到精疲力尽,最后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,曝尸荒野。

所以说异世界才没那么想象中的美好啊。

爱莉西亚摇了摇头。

“伊芙,你刚才说,这里有魔法屏障是吧?”

“是……”

“那这样就好办了。”

一时间,血液从腕中流出,巨大的魔力波动在爱莉西亚的身上浮现,这股魔力让伊芙顿时从失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,她的耳朵耸立,尾巴也几乎炸毛,她语气中带着惊恐却又有些兴奋的看向爱莉西亚。

“小姐!您,您这是要!”

“看看烟花。”爱莉西亚轻声道。

她轻轻投下一枚血球,仿佛制裁的天神,她注视着凡间的罪恶,亦如审判。

血球炸开的那一瞬间,如原子弹爆炸般产生了巨大的白光,但并未扩散开来,仅仅只是包裹了整个监狱。

几乎是在血球炸开的前一秒钟,有人拉响了警报,撕心裂肺尖锐轰鸣透过魔导传声器响彻整个天空,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,接下来,包括魔导传声器在内,正片监狱的魔力设备全部崩塌,那巨大的屏障犹如被重锤砸下的玻璃一般碎裂开来,同时,带来的还有地面巨大的震动。

伊夫·费利克斯正在玩牌。

作为一个奴隶贩子他已经快习惯了周围的惨叫声和哭声,他并不怜悯,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失败的家伙,如果没有买主,也只不过是逐渐烂下去枯枝罢了,相反他甚至觉得自己伟大,毕竟没有他,这些奴隶甚至没有生的希望,是他给了这些奴隶活路。

虽然总有人谴责奴隶贩子,但他认为自己应当是一个伟大的人。

“心情这么好?这么晚了还在打牌?”

从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,那是他的同事,一个粗犷的男人,那人正抱着一个酒瓶,像是调侃一般朝伊夫搭话。

“还不错,上一单的买主是个贵族老爷,赚了不少,我吃你的兵。”伊夫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牌局。

“贵族老爷?贵族老爷看得上咱们这儿的货?”

“一个男爵,多敦的,而且什么叫咱们这儿的货。”伊夫皱着眉头,“亚人,品质不错,我调教了好久呢,卖个好价钱足够了。”

“哦,那个啊。”男人在思绪中找出了伊夫提到的家伙,“多少钱?”

“50金。”

“我去,厉害。不过那家伙不是被你打的有点狠么?身上那么多伤口,这还卖的出这么多?”

“贵族老爷嘛,有点填填补补的东西不挺正常的。”伊夫摆了摆手,“亚人,多吃几道鞭子才听话,正常正常。”

“也是,毕竟是畜生变得东西,哈哈哈哈。”

“是啊,诶呀,我的将!草,别打扰老子打牌,滚!”

“行行行,大忙人,哈哈哈。”

男人举着酒杯大笑着离开了。

“这把你输了,7银,承蒙惠顾。”面前,伊夫的牌伴笑道。

“啧,耍小聪明的东西。”伊夫不爽的咂嘴,“这把不算,下把一起给。”

“嘿,伊夫你这人咋这……”

轰,那牌伴的话还没说完,只听见一道巨响,紧接着便是巨大的颤动,随即一股令人心悸的压力传入伊夫心中,他丢掉手中的牌,本能的看向出口的位置、

那剧烈的抖动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才逐渐停下来,周围似乎不再喧嚣,等到那恐怖的动静都消失了,牌伴才重新说话。

“我去,这突然咋了,一下子闹地动的。”

“喂,伊夫,给钱啊,伊夫,别装死,伊夫!”

“嘘!”伊夫转过头恶狠狠的盯了牌伴一眼。

啪嗒,啪嗒。

寂静的声音中似乎传来女人皮靴的声音,黑暗中似乎有什么阴影正在涌动,最开始看不清,但逐渐的,那身影越发明显,那是两个女人,其中一个体型娇小仿若孩童,另外一人伊夫却十分熟悉。

那个刚刚卖出去的货物。

“就是这个家伙么?”爱莉西亚看向伊芙轻声问道。

“嗯……”伊芙咬着嘴唇。

她的身体仍然在颤抖,当她踏入这里,这个熟悉的地牢,面对着那个丑陋且令人恶心的面孔的时候她依然忍不住害怕,但一种渴望而复杂的心绪同样在胸口中盘旋。

“伊芙,之前你跟我承诺自己什么都会做是吧?”爱莉西亚戏谑的看着那两个不明所以的男人,轻声道。

“是……小姐。”

“那我现在给你个任务怎么样?”

“杀了他们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是。”伊芙忍着哭腔说。

这一刻,少女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了情绪了。

带自己来的目的,不是为了丢掉她,带自己来的目的,是为了复仇。

“你手中已经拿着刀子了,再这么畏惧下去可不好。”

下午时候的话语再次在脑海中响起。

是了,自己已经有刀子了,自己还要保护小姐呢……

魔法屏障碎了,监狱被炸开了,地牢的门也被打开了,我也没必要再畏惧了吧。

伊芙抬起头,她抹去眼眶的眼泪,如刚刚获得自由那时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“小姐,我可以自由了么?”

“你说呢?”爱莉西亚并没有回答,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举起匕首的奴隶贩子身上。

是啊,我也该自由了,所以……

一瞬间,血液化作一道血剑刺入伊夫的心脏之中,同时消失的还有那牌客的性命,周围牢房的大门都被打开,奴隶们争先恐后的逃跑,四周陷入嘈杂之中。

“我做到了,小姐!”

在烛火之中,女孩如繁星一般的眼眸闪闪发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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